《卡斯帕之谜》：四十岁流浪艺人演十六岁“狼孩”

小编专稿

1973年，德国导演赫尔佐格开始筹拍《卡斯帕·豪泽尔之谜》。卡斯帕·豪泽尔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物，多年以来一直被视为人类学研究范本，是人类文明史上罕见的实例。他大约于1828年突然出现在纽伦堡，寡言且看上去智力低下，手中的信笺写着神秘的文字：“我渴望像父亲一样，成为一位真正的骑手”。后来人们得知，卡斯帕自记事起便被栓在一个阴暗的地下室，以水和面包度日。两年半之后，渐渐能与人类交流的卡斯帕着手写作自传，却突然被谋杀，凶手不详。

卡斯帕·豪泽尔是德国传奇的“野孩子”

这是一个刚“出生”就已成年的人，在错过了正常的童年和少年之后，他被迫痛苦地以最短时间理解和融入人类社会。在赫尔佐格看来，卡斯帕是那个无名小镇上最完好无损的人，具备了最基本、最纯洁的人性尊严。而这样一个极为反常规的角色，需要彻底抹消演员的表演经验、甚至人生经验，才能毫无痕迹，才能说服观众。什么人才能够胜任呢？

赫尔佐格习惯自己担任选角的工作，这部电影题材的特殊性令这一工作充满难度。一天，赫尔佐格在一部关于柏林街头艺人的纪录片《黑人布鲁诺》中，第一次看到布鲁诺·S。他通过纪录片的导演与布鲁诺会面，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与他握手，甚至不看他的眼睛。他后来得知：布鲁诺3岁时因为遭到母亲的毒打而不再说话，母亲以此为借口将他丢弃在一个收容智障儿童的救济院里。布鲁诺经常出逃，但都会被警察凶狠地抓回去，所以他不喜欢同人交流，总是充满了猜疑和戒备。

四十岁的流浪艺人扮演十六岁野孩子

赫尔佐格用最短的时间与布鲁诺建立了牢固的友谊，并在与之交流的过程中认定他就是卡斯帕这个角色的不二人选。但在与投资方ZDF电视公司的会议上，除了摄影师莱特维恩，所有人都对赫尔佐格的选角方案投了反对票。在他们看来，选用一个40岁、毫无表演经验、并且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人来出演16岁的主角，是非常荒谬的举动。但赫尔佐格的热切坚持打动了他们。

赫尔佐格花了一些时间向布鲁诺解释“拍电影”的行为与这部电影本身，他让布鲁诺明白，这部电影是有关社会如何杀害并毁灭了卡斯帕·豪泽尔的。卡斯帕这个角色彻底打动了布鲁诺，真正地进入了他的内心。在拍摄过程中，布鲁诺抛掉一切常识，甚至忘记了怎样抓痒，还把拴在脚上的皮带当做身体的一部分。他不愿脱掉戏服，大多数时候都穿着戏服睡觉。在拍摄卡斯帕第一次直立行走的戏份中，布鲁诺为了让自己的腿失去知觉，把一根棍子放在膝弯里坐了两个小时。

尽管如此，影片的拍摄依旧困难重重。布鲁诺的精神状况不太稳定，会突然变得狂躁不安，痛骂世界的不公。对此，赫尔佐格的应对方式是停止拍摄工作，任由布鲁诺说出他想说的一切。通常他都会在几分钟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然后说：“我布鲁诺说得太多了，现在让我们好好工作吧。”拍电影对于布鲁诺来说，是件非常耗费精力的事。他经常在导演喊“cut”后的五秒钟之内睡着，并且鼾声如雷。这非常干扰片场的录音。还有一个问题是布鲁诺的语言，他说的是一种柏林郊区的方言，而电影主要以标准德语来拍摄。不过，布鲁诺刻板的发音反而达到了一种风格化的效果，十分契合卡斯帕第一次接触人类语言的情状。

影片完成后，赫尔佐格带着布鲁诺参加了戛纳电影节，他非常担心尖锐的记者们会对布鲁诺造成伤害。但布鲁诺却用了最单纯的方式面对他们，他会拿出他的喇叭，给他们吹上一个音节，或者拿出他的手风琴说：“现在我要拉出所有红色的音调”。赫尔佐格说：“他用彻底的天真和无邪打动了所有人。”他的表演也充满说服力，让所有观众忘掉他是一个40岁的流浪艺人，而是银幕上那个被人类社会毁灭的少年。

影片最后拿到评委会大奖和影评人费比西奖，是赫尔佐格最为杰出的代表作之一。电影也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布鲁诺的生活，让他能够直面自己的过去，更为他赢得了人们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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