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片界的90后｜陈一线：我想拍一部让观众笑着哭的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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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线（90后纪录片导演）

作品：《川剧往事》、《舟舟》、《101次奔跑》，纪录片《边城》、《医院里的中国》。

·第十一届“半夏的纪念”北京国际大学生影视展/“评委会特别奖”

·第三届中国纪录片“学院奖”/“最佳大学生作品”提名奖

·第二十一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原创影片大赛/“最佳纪录长片”

我觉得有意思，我就把它记录下来

爱上纪录片对话陈一线

Q

说起家乡给你印象最深刻的一副画面是什么样的？

陈一线：我是长沙人，最深刻的印象是我在湖南师大附中读书的时候，我们学校背后就是岳麓山，前面是湘江，我当时从教学楼，眺望湘江上面的橘子洲，橘子洲旁边有些野洲，野洲上面有些油菜花，这是我感觉我在长沙最美好的时光。

Q

你感觉90后身上有哪些特有的标签？

陈一线：我现在感觉也没什么特有标签，我现在倒是感觉就像媒体报道的90后的中年危机，这个我感受到的挺明显的，就我们90初的这一批人提前遭遇了中年危机。我觉得我身上最大的标签就是任性。比如说我拍纪录片，我跟传统的纪录片做法就不一样，我就是很简单，我看到这个人有感触，我就愿意跟他一两个月吃住在一起，我就不像传统的纪录片需要去策划、去做提纲，我从来不需要，就是任性，我觉得它有意思我就把它记录下来。

Q

你的目标是成为一名职业导演吗？

陈一线：对，我个人的目标是想拍一部可以让观众笑着哭的片子，事实上我是想往故事片导演方向发展的。但是因为我总觉得我现在年纪小，对社会的认识太浅，所以大三那一年我就觉得我应该和社会多接触，那个时候看了一个导演的自传叫基耶夫洛夫斯基，他那个自传叫《基耶夫洛夫斯基谈基耶夫洛夫斯基》，原来我才知道这么牛的艺术片大师是拍纪录片出身。包括很多电影导演像达内兄弟，都是做纪录片出来的，所以我觉得我更应该勇于去找素材，我一开始拍纪录片是为了编剧。

然后还有一个原因，因为我父亲是做社会学研究的，他是一个社会学学者，所以我从小到大基本上看着我父亲做社会弱视群体这一块的研究，包括为他们发声，等到我到了本科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也可以契合起来，所以我本科期间包括现在的创作方向都在现实主义风格的片子上，就无论是纪录片还是故事片，我就觉得我父亲以前是用笔写作，但到了我是用摄影记录。

Q

如果有其他的选择的话，你会选择转行吗？

陈一线：我只能说有可能吧，你要说转行吧，我觉得我还是没法转行，虽然我心里想过，我觉得自己已经走了一条不归路了，你能做啥呢？最近我和我师弟总是说，我们学了这一行，就是一入电影深似海，就你没法转行了。但我觉得干电影真应该开阔眼界。我最近也在思考我博士是不是要考一个法律专业或者是犯罪专业，就是说我在考虑我的学习方向是不是要有所转变。

Q

说起你的作品你首先想到的是哪一部？或者说你最满意的是哪一部？

陈一线：我其实想到的第一部都是《边城》，《边城》是2013年拍的，当时我们在长沙火车站看到有一群流浪者，我第一次接触这群人，他们跟我说过年不回家，就住火车站，我就决定那个春节我和我师弟跟他们一起吃住，就是介入了他们过年期间的生活，《边城》就是城市边缘人群，这是第一部。

第二部是第二年的春节，到我大四毕业的时候了，我在准备毕业作品，我自己构思了一个选题就叫《医院里的中国》，也是纪录片。《医院里的中国》就是借用的焦波老师《乡村里的中国》的概念，当时我看焦波老师这个概念很好，说用一年和这个村子相处，然后通过这个村子来讲中国农村的发展、变化。所以我在想我能不能通过一个医院来讲中国的医患矛盾，因为医患矛盾是一方面，就是很多病人他们的病背后代表的都是中国社会存在的一些病根，这是一开始的设想，但是《医院里的中国》拍到最后，对我感触最大的、最直接的还是生死，从我开拍到结束大概有100天，这100天我都待在医院里面，我去的都是癌症科、血液科，一共有10位主人公，其中有5位都去世了，就这个对我冲击很大。你刚才问我说我最满意的是哪一部，事实上我觉得不存在什么满意，因为我和纪录片是共同成长的，就这两部其实对我的启发都很大。

在这中间我还有一部故事片叫《川剧往事》，这三部就是我个人现实主义风格的片子。《川剧往事》也是一样的，事实上我的创作方法就是和他们待一起，我跟他们一起经历的生活，比如说《川剧往事》里的这些川剧演员有这样的困惑，总觉得自己入错了行。借用我最喜欢的导演杨德昌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傻子还是一种是骗子。”《川剧往事》就说有一个川剧的丑角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傻子学错了川剧，然后他决定做一个骗子去骗钱，也是讲他们现实的一个困惑。《川剧往事》其实都是用纪录片的方法去创作的，只是我们当时还是想用故事片的方法表现他们的生活。

Q

能给我们推荐几部你比较喜欢的纪录片吗？

陈一线：焦波老师的《乡村里的中国》是肯定的，这个对我启发特别大，我觉得《千锤百炼》、《归途列车》也不错。我觉得它们至少对我个人都是有启发的，就在我仅有的纪录片的阅片量里边是启发特别大的。还有一个就是怀斯曼，就是专注美国的公共空间的这种纪录片，他拍了警察局、医院、救助站，就跟我当时这两部概念就有点像，但是他它整个做下来了，他现在成为别人研究美国七八十年代社会面貌的一个资料片了。我现在只做了火车站和医院，本来我是想做《边城》三部曲，第三部是想去监狱，但是监狱这个事儿就是涉及沟通还是很困难的，因为它毕竟是中国制度里面最隐秘的一块，一旦涉及影像别人就特别敏感，就没法做这事儿，所以就搁置了。

还有一部片子就是《轮回》，它里面没有任何主人公，它就是把地球上最有特色的东西剪辑到一起，就给你一种哲学的意境，就是万生万物皆有生命这个片子没有任何故事，但是无声胜有声，带来的思考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