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播剧就是热播剧,话题发酵的半径令人始料未及,《我的前半生》这部剧,前有马伊琍等人因为台词涉嫌不尊重迈克尔杰克逊而公开道歉,后有扮演“第三者”凌玲的演员吴越,因为戏太好,被网友大规模泄愤,还扒出了曾经跟蒋勤勤、陈建斌等人的复杂关系。
演员吴越是上个世纪76年生的“中年妇女”了,专业派、实力派然而一直不温不火,演过温良恭俭让的好女人,演过家国怀旧主旋律女战士,也演过多角情感纠葛中的一员,几乎毫不符合如今的流量规律,恐怕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2017年的这个夏天,在热搜榜上大火一把。
《我的前半生》,改编自亦舒小说,集合了一票大咖,还让道明叔演男配,但演着演着,剧情裹挟着剧中人物,又一次往大奶撕小三、闺蜜抢男友的路上狂奔而去。有不少作者写了文章,声明这部电视剧一点都不亦舒,毕竟,亦舒是一个可以以“女郎”和“师奶”而尊称的、被誉为张爱玲接班人的,高级言情小说作家,她区别于一般言情小说和一般作者的地方在于,其作品和言论输出的婚恋价值观,影响了不止一代人,其中最出名的当属那句“最要紧是姿态好看”,在这里就不赘述了。
然而,亦舒女郎再先锋,已经是千禧年以前的事情了,如今来改编她的作品,被说与原著谬以千里,却不是因为进步了,而是因为,赶不上。这真是时代的一种吊诡,这种吊诡,集中地体现在了吴越被骂这件事情上。出轨、第三者插足,这些标签,由虚拟的、影视剧情节中的、接受创作者安排的情节,无缝链接到现实的、公共舆论场中的、接受全体大众的审判。你很难相信,这已经是粉丝文化、人设概念、造星流程,以及影视剧制作工厂流水线化的当下,所应该发生的事情。
虽然说,很多网友一边骂,一边也说,明知道演员跟角色是两回事,但这种理性,阻挡不了大家想泄愤的冲动。平心而论,吴越演的这个“小三”,你可以分析她是个颇有心机的狠角色,但其一她委实不算美艳狐狸精,不符合群情最猎奇和激愤的那一类,其二马伊琍演的正妻,委实也被分析有不少毛病,若要跟第三者真刀真枪一较高下,胜负真心还不好说。更何况应该早已被婚恋专家们科普过的,男方也应该接受审判负担道德责任。不过目前来看,故事里的事,说是就是不是也是,第三者的事,无论怎样都是可以开骂的事。
这件事情还有一个吊诡之处在于,很多古道热肠的网友看不下去,帮演员吴越挡枪,然而方法却是,大家别骂了,她才是现实中那个感情出轨的受害者!于是谁惨谁解脱,谁惨谁高尚,大家又集合转战去骂疑似当年抢了吴越男友陈建斌的蒋勤勤,——在这期间,有太多真真假假的八卦辅料可供消磨,言论原则早就被抛诸脑后。
在上个世纪也有不少写婚姻家庭伦理的电视剧,其中不乏剧作、制作、表演和话题讨论空间都表现上乘的作品。比如演员俞飞鸿甚至愿意主动在《牵手》里演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她不怕被骂吗,不,更重要的原因是起码剧作和社会都给了这种关系模式更多复杂定义的可能性,这本来是一个演员渴望的创作空间。
但也不知道十几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无怪乎观众越来越有受迫害妄想症,中国的电视剧为什么开始致力于恐吓大众,婚姻是多么地恐怖!小三是多么地险恶!人们诟病《我的前半生》太不亦舒了,大体是因为剧中的女主罗子君竟然说出,家庭就是我的战场,不是胜者为王,就是血溅当场!这姿态太难看了。然而当代人姿态有好看的吗?毕竟婚姻是那么地恐怖,荆棘密布、危机丛生,一有不慎,满盘皆输,也不是电视剧在恐吓,现实中不乏这样的例子。
罗子君后来去咨询律师,去法庭争抢孩子的抚养权,以及开始考虑离婚后自己如何获得经济收入保障生活,编剧也许是为了给女主一个成长和重生的道路,设置这样的障碍砥砺之。但我们对照一下现实当下的法律环境和实施判例,很有可能真的让一个在家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一朝被离婚,赤条条扫出门。
这真是血溅当场的战场啊!而且谁又能说电视里演的,不是真的呢?有位作者说,看完这么多电视剧、自媒体文章,越来越困惑,这个价值观混乱难以自洽的社会到底希望人们喝哪碗鸡汤?所以,第三者是公敌,简直没有任何异议,最真实的则是,也只有电视剧里的演员可以被大家骂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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