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的银幕上,隔三差五就有“猴子戏”。霸占了贺岁档的郑保瑞和周星驰两版《西游记》不必说,从《大话西游》延伸出来的各种新老版本和续集更是蔚为大观,再加上动画版《大圣归来》,以及《万万没想到》之类的山寨版。这林林总总的“猴子戏”,有的卖特效,有的卖情怀,有的卖笑料,也亏得《西游记》这个大IP无所不包,换个别的题材早被玩死了。这时候再来一部《悟空传》,看点何在?
当头一棒,咱得说说它的“中二病”。“中二病”不是贬义词,可以翻译成热血、侠义、世界和平、反清复明……等等一切能搅动少男少女肾上腺素的东西。就像没有发明牛痘疫苗之前,任谁都得出一次天花一样。哪位要说他没得过中二病……那还是个正常人吗?
《悟空传》正是一个大号的“中二病”传染源,从原著开始就是。作为网络文学先行者的今何在当然不是什么严肃文学作者,本书源头之一的无厘头经典《大话西游》本来就是以调侃和自嘲著称,但难得的是,《悟空传》却以一种撕心裂肺的真挚,击中了一个时代年轻人的苦闷与彷徨。在一个信念凋零,每个人都“被抛”入疯狂运转的商业机器的时代,依稀模糊的童真和理想成了一切痛苦之源。今何在给笔下的孙悟空、天蓬和卷帘赋予了之前任何一个版本中都没有的存在主义焦虑,那张扬的个性和斗志,那些执着的向往和不甘,让他们真真切切地楔进了每一个屌丝男或曰凤凰男的内心深处。
时隔十来年,当年的凤凰男多半长成了猥琐男,坚挺的“中二病”换成了萎靡的“三高症”,这时候,电影《悟空传》却带着那股熟悉的荷尔蒙气息回来了。依然还是不管不顾不和谐,有情有义有担当。天机运行秩序井然?那被牺牲掉的花果山吃瓜群众该怎么算?神恩无限大局为重?那小人物的血泪拿什么来偿?你们都成了负重西行的白龙马、沙和尚,臭猴子却执意留在起点,质问这神圣事业的背后公义何在?“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氛又重来”,在“阶级固化”成为今日热门话题的今天,《悟空传》不但没有过时,反而可以说是我们最需要的那类电影。
第二棒,说说它的动作戏。影片走的是主打特效的路子,但颇做出了些新意。最值得称道的是最后孙悟空和天蓬大战天宫神将的特效,“金猴奋起千钧棒”,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是土崩瓦解式的畅快。让人想起韩国神话电影《中天》,一柄长枪将妖魔鬼怪荡为纸灰的东方玄幻感,以及《情癫大圣》最后灵动的水墨效果。十年前的这两部片子口碑不高,但论特效,新意十足。同样让人眼前一亮的还有天蓬的兵器飞镰,随心而舞,离合无方,让人想起徐克电影《蜀山》中丹辰子由七十二把飞刀组成的双翼。这些都是电脑特效与东方文化结合而成的奇观,与西方魔幻电影不是一条路子。重要的是,它们贴切地表达出了热血青年反抗僵死制度的主题。
第三棒,得说说它的美术和服装。玄幻电影的服装混搭不是问题,关键是能做出统一的风格和质感。《悟空传》的服装以正色为主,中正大气,重要道具如孙猴子的那条围巾则以间色加以强调。款式上,几个主要角色的衣冠以汉服深衣为基本格式,在配饰和颜色方面加以变化。大反派“上圣天尊”的服饰以冷峻夸张的礼服为主。而天蓬的“行脚僧”装扮和巨灵神的武将盔甲看得出吸收了不少日本元素。整部《悟空传》在服装和美术上下的功夫不少,值得留心观赏。
第四棒,说说它的演员。我知道你们都是冲着“男彭友”彭于晏去的,但可惜的是这次没有C罩杯可看。让人眼前一亮的,我觉得倒是两员女将倪妮和俞飞鸿。倪妮有着小女孩的稚嫩眼神,却长了一张御姐脸,这几年挑大梁的电影不少,但让人记得住的角色几乎没有。“阿紫”这个角色,形象和气质都很适合她,不但有造型千变万化,而且颇考演技。倪妮应该能凭这个角色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惊鸿仙子”俞飞鸿的中性反派装扮很是让人惊艳,对我们这种御姐控来说,整部片子看她就够了。
最后,恭喜郭子健导演,从一个生涩的文艺片新手,经历了《西游降魔篇》和《救火英雄》这样的大制作锤炼,终于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大片导演。难得的不是片子有多大,而是同时还能锋芒不改,戾气十足。
风间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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