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偷奶爸3》
好莱坞电影也许流行思想浅薄的快餐文化,然而,涉及有儿童观看的影片,情节往往经得起发展心理学推敲。《神偷奶爸3》尽管有情节支离破碎、不够流畅的缺点,“卑鄙”的主角却有无比正确的三观,更难得的是没有一句说教,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默默实现了教育。
毫无铺垫地,《神偷奶爸3》一开始格鲁就和大坏蛋布莱德来了一场大混战。配合布莱德“上世纪八十年代控”的人物设定,《Take My Breath Away》(汤姆·克鲁斯《壮志凌云》,1982)、《The Girl Is Mine》(迈克尔·杰克逊,1986)等金曲狂飙,飙到《Maria》(瑞奇·马丁,1995),再傻的观众也明白了:制片人在抓住看动画片的孩子们时,也在用力吸引父母们的注意力,陪看不至于成为苦差事。
改邪归正的格鲁因打不倒想毁灭人类的大坏蛋布莱德,被反坏蛋联盟扫地出门。接下来“卑鄙的我”不再卑鄙,一二十分钟里奶爸统共“坏”了一回——把孪生兄弟的管家爆上了天,坏蛋指数几乎趋向于零。电影闷到了极点,格鲁失去了吸引力。
拖家带口进电影院要看的就是格鲁的“坏”,他把人人心中都有的那点坏肆无忌惮地表现了出来:给小朋友一个气球,再戳破它。坏得极有生命张力,何况他后来把这种生命张力用在了正道上。不然,观众凭什么要看一个秃顶、尖鼻子外加大肚子的中年男人,并且一爱就是七年?
终于,傻兄弟德鲁偷棒棒糖招来了警察,格鲁复活了,开着老爸的战车上天入地,坏得惊心动魄,坏得让人爱不释手,并且以坏制坏,要去偷回钻石。即便这样,小朋友都知道,格鲁不是坏人。那另一位劣迹斑斑的布莱德,怎么就被宣布是大坏蛋呢?
很简单——制作、销售有破坏性的布莱德玩具,带给儿童成长不健康的影响,是坏蛋,所以他的电视节目活该被取消;不思悔改,想要毁灭好莱坞,所以是大坏蛋。布莱德钟爱烧坏书的玩偶,喻示着他很可能有纵火倾向,而那些惯用点火来搞破坏的小孩子里,长大后犯下重罪的比例也很高。
好莱坞电影也许流行思想浅薄的快餐文化,然而,涉及有儿童观看的影片,情节往往经得起发展心理学推敲。布莱德是卖点火玩具的大坏蛋,最近那些卖牙签弩给孩子玩的,是不是坏蛋?卖酒给小学生,导致孩子喝进ICU病房的呢?
除了“明是非”的教育,还有一种潜移默化的、身教大于言传的教育。不少国人对孩子的教育经常是说教,口头上教育孩子要“孝顺感恩”,自己却跟父母直着脖子吼,然后怪孩子“不听话”。影视文艺作品里教育孩子也离不开一句台词:“乖,要听话。”《神偷奶爸3》没有说一句“要爱你兄弟,他是你兄弟”,但是从德鲁的消息传来的一刻起,格鲁用各种言行表现出他对兄弟之情的向往。
格鲁发现他兄弟傻,所以偷钻石只让他接应。傻兄弟在执行任务过程中不按预定方案,洋相百出,格鲁一次又一次接受了他,用行动告诉看电影的孩子们:哥哥要包容弟弟。最后在选择做好事和坏事时起了争执,情急之下才脱口而出:难怪老爸不喜欢你。
可把德鲁伤害到心肝尖上去了。老爸从未认可他,老爸去世了,他请哥哥来教他做真正的大坏蛋,驱动力仍然是由于想获得老爸的认同。然而,伤心归伤心,德鲁听说侄女们(没有血缘关系)被大坏蛋捉走,马上就放下了受伤的小心情,跟着哥哥去救人。
为什么?他爱哥哥,于是爱哥哥的家人。没有一句说教,“应该这样、不许那样”,影片直接展示了兄弟之间如何相处、以及闹矛盾后怎样面对和处理——做过大坏蛋的哥哥和想做大坏蛋的弟弟,“卑鄙”得如此美好。
艾格妮丝和独角兽是另一个美好的教育点。小姑娘最爱独角兽玩具,可是听到爸妈失业,就把玩具卖了,贴补家用。恰如其分的“帮助”,在孩子能力范围内最大的奉献。倘若影片宣扬幼儿辛苦劳作,拯救父母、家庭,那就完了——孩子要像孩子,所有提早成熟都是创伤。
更为精彩的是,艾格妮丝等到一只独角小山羊,格鲁爸爸非常小心地说了实话:它不是独角兽。艾格妮丝只经过了短暂的惊讶、失望,就拥抱了这个不尽如人意的结果:爱你就是爱你,你是独角小山羊还是独角兽都一样。正是格鲁和露西给了艾格妮丝无条件的爱,她才有能量无条件地爱独角小山羊。
《神偷奶爸3》尽管情节不够流畅甚至支离破碎,却仍有强大吸引力。或许正因为电影有“卑鄙”得无比正确的三观,却没有一句说教,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默默实现了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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