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脸虫、破胸体……距离《异形》第一部上映已经38年了,大家仍津津乐道于讨论异形的各个阶段生长变化、身体机理、战斗力。
几乎没有写过剧本的编剧、只出演过寥寥数个角色的女主角、从来没有做过电影设计的美术师、只执导过一部电影的导演,这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组合,是怎么设计出这个科幻史上最成功的怪兽系列呢?
*【预警】本文部分图片高能,请坐稳扶好。
1979年,一个淌着口水,浑身黏腻、有着宽大的头颅和外露骨骼的怪物出现后,恐怖片不再只被视为粗制滥造的感官刺激产品。
异形,一种优雅和恶心毫无违和在它身上共存的生物,说它改变了电影史上怪兽片的地位也不为过。
说起异形,你脑海里浮现出是导演雷德利·斯科特、“异形之父”H·R·吉格尔的名字。或许你不知道,异形来源于编剧欧班农的胃疼,它的诞生背后,还有着更多隐藏的故事。
在很多人看来,这位淌着口水的死神,仿佛一只外星蟑螂。
昆虫一向是令人畏惧的存在,在大自然里,它们对待彼此也是毫不留情:或许你早在《黑猫警长》里看过交配后杀死自己丈夫的螳螂;有的昆虫母亲在产卵后,立刻就变成新生卵的养料。昆虫们之间的厮杀也非常残忍:许多黄蜂都将下一代寄生于其他昆虫的身体里;一种寄生性蚤蝇更被认为是“断头杀手”,它在蚂蚁的胸腔中产卵,然后幼虫就会移居到蚂蚁的大脑中,靠着宿主的血淋巴、肌肉还有神经系统为生。
“设计一个昆虫一样的生命周期,就像黄蜂刺蜘蛛那样,黄蜂使其麻痹,在其体内产卵,新卵逐渐成熟,最后瓦解了活的蜘蛛,蜘蛛如同一位代孕母亲。这就是我们的想法。”
编剧丹·欧班农和罗纳德·舒塞特用真实的寄生虫为基础,创造出了异形的雏形剧本《星际怪兽》,想要给怀揣美好着幻想的人狠狠一击。
▲ 《星际怪兽》最初的概念设计
这种恐惧确实早就根植在人类血液里,根据动物学家卡尔·齐默的解释:“精神病学家有一种说法叫做‘寄生虫妄想症’,被寄生虫袭击的恐惧。不只是对被杀害的恐惧,更是对从内在被控制的恐惧,被别人有目的地利用的恐惧,是变成被肠寄生虫控制的面包虫的恐惧……当外星人从电影演员的胸中爆破而出的时候,爆破的是我们成为至尊生物的幻想,爆破而出的是大自然本身,是自然吓坏了弱小的人类。”
▲异形的创意来源,编剧丹·欧班农
然而,这些怪兽的最初来源,看起来却更为简单和偶然。
丹·欧班农有一次吃坏了肚子,晚上在疯狂的疼痛中醒来被送去医院,他觉得自己体内像是住了一只怪兽一样,这其实就是“破胸者”的来源。
胃疼折磨了欧班农数十年,他从二十世纪福斯公司拿到的《异形》第一笔工资,都是用来支付胃病的医疗费用。
这种痛苦也被欧班农带到了构建异形雏形故事的过程中,船员所经受的被绑架拖走和被异形“受精”入侵的痛苦,都带着欧班农的回忆印记。
欧班农和舒塞特的剧本被制片厂买下后,开拍的过程却不那么顺利。《异形》原定由沃尔特·希尔执导,但他始终觉得自己和科幻片八字不合,因此放弃导演职务转而担任制片人。1977年10月31日,二十世纪福斯正式决定投拍《异形》,福斯曾希望由执导过《警网铁金刚》的彼得·叶茨接替希尔,但叶茨看了剧本之后认为拍这种B级片会掉自己的价,遂回绝了邀请。片厂又找上了罗伯特·奥尔德里奇,这位执导过《十二金刚》的老将却没有对《异形》表现出丝毫尊重。当片厂与惊悚片《无辜的人》导演杰克·克莱顿接洽时,后者毫不客气地拒绝了这部“愚蠢透顶的怪物片”。
直到雷德利·斯科特的出现,事情有了转机,这位本来对科幻片兴趣缺缺的新人导演,在拿到自己人生中第二部片约——《异形》的剧本后表示“剧本写得很有张力,画面感扎实。我被它打动了,决定要拍这部片子。同时我也意识到,《异形》可以让我在部科幻片的框架内,以前所未有的手法去实现《重金属》(一本著名杂志)那样的质感。”
▲ 《重金属》杂志的创始人墨比斯为《异形》做的飞船概念设计
一般的导演,接受剧本后,总会“新官上任三把火”,对剧本设计提出这样那样的无谓改动,给拍摄工作平添了许多麻烦,结果往往能将一步原本能够顺利开拍的电影制作周期无谓延长。斯科特却很尊重欧班农的想法,没有在这方面刁难他。
作为一个异形为主角的片子,它的形象设计自然是重中之重,当舒塞特看到了吉格尔的骨头和机械的结合、腐烂和性交错的画作后,就决定一定要请他做怪物设计“吉格尔梦幻般的绘画和雕塑,以其创造力深深震撼了我。我的脑海一直在翻涌——这个人应该设计怪兽电影。没有人参曾经在大荧幕上见过这样的东西……”
▲ 吉格尔《死灵之书》里的这幅作品,被认为是异形设计的原点
不过二十世纪福斯一直不满吉格尔被剧组雇用,他们只把他当作非电影专业的“半瓶水”,制片人戈多·卡罗尔甚至在看过吉格尔的作品后说:“这人有病”“这些画太恶心了,会有很多人离得远远的”。
好在,雷德利·斯科特力排众议,“要挟”福斯说,要是不雇佣吉格尔当生物设计师,他就不做这部电影了。吉格尔和斯科特一拍即合,他们决定要设计一只跟以前完全不同的、集恐怖与美于一身、“非常优雅”的怪物,它有些像昆虫,但动作却必须迅猛凌厉。
▲ “异形之父”H.R.吉格尔
此前,大多数恐怖电影中的怪物都不怎么令人信服,有时甚至荒唐可笑。当银幕上的怪物出现后,这部电影也就没什么看头了,因为观众一眼就能看出那不过是穿着特效装扮的演员。
深受洛夫克拉夫特影响的吉格尔,在异形的设计里加入了很多“未知”带来的恐惧元素,和涉及到死亡的埃及艺术风格。他笔下带着冰冷坚硬金属质感的弧线里,既有肉体的妩媚,也带着骨骼外现的突兀感。
▲ 抱面虫的嘴就基于古埃及的peseshkaf设计而成,这是一种尸体防腐人员在“开嘴仪式”上用的工具
▲吉格尔绘制的外星金字塔壁画,描绘了太空骑师一族献祭同胞培育异形的人祭仪式。
这些剧情早早就被导演雷德利·斯科特毙掉了:“我们必须考虑影片的节奏,“这些设定会让剧情原地踏步七十五分钟都毫无进展。我当然想把它们都拍出来,如果能剪一个三小时的版本效果肯定很棒。但话又说回来,我们哪有这么多钱拍这个?只好统统放弃了。”
幸好,这些剧情在30年后被雷德利·斯科特拿去拍了《普罗米修斯》和《异形:契约》。
除了审美独特,吉格尔作为一名工业设计师,异形的设计是从实用性出发的——“完美的科技作品自然而然会独具美感,枪支就是如此。看看我们熟知的那些武器,火神式轰炸机和隐形轰炸机多美!我认为,事物的美感并非源自设计师的美学目的,而是来自他们对制品实用性的追求。成年异形的外观,更像一只昆虫。”
抱面虫的设计就是实用性的体现,它有着长指头,还有两只手,以及螺旋形的尾巴。手可以扒住人脸,尾巴可以包住他的脖子。它有着可以扒住人脸的手指或手。一般来说,如果有东西捂在你的脸上,弄得你不能用鼻子呼吸,你就自然地用嘴进行呼吸。然后怪兽又会向下走,捂着你的嘴,就有点像螃蟹或蜘蛛一样。
▲成年异形的制作
异形从概念到实体这一步也至关重要。光是头部道具,就运用了一种弹力索操纵机构,道具中的活动部件——如肌肉、肌腱等部分被分别连接在十条独立的弹力索末端,其另一端接驳在若干独立控制杆上。特效人员通过扳动控制杆收放弹力索来操控活动部件的动作。在拍摄成年异形的镜头时,最多需要六名特效人员同时操作头部道具的弹力索机构,才能完成影片所需的丰富细节表现。
▲ 异形的扮演者鲍拉吉·巴德乔
饰演异形的鲍拉吉·巴德乔更是十分不易,他需要一直挺着脖子才能保持脑袋的平衡。为了满足斯科特对成年异形“动作简洁优雅”的要求,巴德乔还专门向太极拳教练、空手道高手和哑剧演员学习姿势动作。
“完美的有机体”异形就这么创造出来了,但只有置身于飞船和外太空的它,才能称之为异形的完全体。
在《异形》之前,科幻电影中出现的飞船内部既具备功能性,又充满未来气息。在大多数情况下,船内角色都是精挑细选的精英,居住在无菌的高科技环境内。
虽然诺斯托罗莫号是一艘未来的飞船,但那拥挤凌乱的舰桥却像是一个工厂,里面满载着汗流浃背的工人。从异形本身的设计,到船员们注重功能性的工作服装,再到复古潜水衣风格的太空服,都给人一种现实之感。
这也是雷德利·斯科特有意为之的:“我们的布景设计就是有意要让观众产生幽闭恐惧症的感觉。要是你把布景的天花板放得太高,那么它就永远不会出现在镜头里;但如果天花板总是在镜头里,无时无刻不在向你压来——一切便全然不同了。”
飞船内部,半生体半机械的船身布满了用途不明的管线与舱口,船体外面的小行星地表也状如扭曲蠕动的生物皮肤与内脏,这使得飞船和地表浑然一体,而飞船内部的回廊像是巨大的肋骨笼。
飞船由分散在不同摄影棚的若干布景组合而成,中间由一扇门联通,每个单间独立布光。整个布景其实就是一座货真价实的迷宫,每个走进布景的人,都会深陷那个完整自洽的世界。
当演职人员来到片场时,他们都得从一个入口进入布景,再走过那些走廊、穿过那个自动诊疗室及其他功能区,最后才能抵达主控室。会让人始终觉得自己真的置身一艘飞船或轮船上,临场感十足。这样的布景能催生出实打实的幽闭恐惧效应。因为一进入布景,就再也感受不到所处的摄影棚。舱内布景的每个能看得见摸得着的细节,都酿造出深陷泥淖之感。
在雷德利·斯科特看来,一个恐怖镜头要想吓得住观众,首先要能唬得住在场的演员。在开拍前,演员们从来没有见过成年异形的全貌。
在拍摄经典的“破胸”镜头时,推杆将傀儡缓缓向上推送,成功地冲破了T恤,高压气泵将整整一加仑的道具血液挤了出来,喷溅到周围的演员身上,他们惊慌失措地尖叫蹦跳,以为真的出了什么事故——然而这都是斯科特的安排。在开拍前,他并没有将气泵和道具血的事告诉演员们,目的就是要实实在在地吓他们一跳。效果甚至好到过火,维罗妮卡·卡特莱特被这个场面吓得情绪失控,斯科特最后只得剪掉她的一些镜头。
女主角“里普利”西格尼·韦弗的用亲身体验,证实了这一说法样:“拍《异形》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真的置身太空。理智告诉你,片场并无异形出没,但你就是有那种挥之不去的感觉——生死就在毫发之间、令你恐惧以至想要逃跑,每个决定都生死攸关,作为一个职业演员,你理应沉浸在那种氛围里。这些影片有时固然很黑暗也极具挑战性,却也总是交织着巨大的希望与无尽的苍凉。你看,公司总是将你推入险境,丝毫不顾你的死活,是生是死得看个人运气。没有人会伸出援手,只能依靠自己或团队互助的力量。这些元素都令人血脉喷张,结果你在真实生活中往往难以出戏。”
▲ 女主角西格尼·韦弗
科幻片的吸引力在于,它总是与我们自身息息相关,总是在展望未来,展望我们将要置身的世界。
就像《异形》拍摄剧本那绿色的封皮上,英国小说家约瑟夫·康拉德在《黑暗之心》中所写的——“我们在生活中也和在梦中一样孤独。”
这也就是异形系列带给我们恐惧的本源:在冰冷空虚的太空中,人们衣冠整齐、装备齐全,却不知该去往何处。这个望不到边的宇宙里,人类本身的意义还真的存在吗?
觊觎异形价值的邪恶公司韦兰-汤谷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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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姬少亭
作者:苏小七:一条七秒记忆力的鱼,现今已被猫科动物俘获。本体是白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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