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洁又输了，不过心情不坏

“ “我不喜欢安乐死，今天的棋下得我热血沸腾。”柯洁说自己一度认为自己可以赢得这场比赛，“虽然此前不抱希望，但是我就想下自己的棋，下出我认为的棋。”

” 柯洁投子认负，围棋峰会主厅里一片沉默，大屏幕上柯洁复盘抓子的声音清晰可闻。

几分钟后，柯洁的队友唐韦星九段走进了对局室，和他一起复盘，柯洁的表情沮丧而烦躁。

“今天这棋已经下的不是一般好的好了”，唐韦星在自己的微博上不间断地发表着自己的观战感受，“阿尔法的算路真是没治了……”“本来觉得挺看不清的还想着柯洁是不是还有点机会？但阿尔法全看清了，接触战一个回合柯洁倒地。”

“我不喜欢安乐死，今天的棋下得我热血沸腾。”柯洁说自己一度认为自己可以赢得这场比赛，“虽然此前不抱希望，但是我就想下自己的棋，下出我认为的棋。”

人类中最能理解的柯洁的人——李世石在韩国挂盘讲解，他说，“柯洁现在一定非常难过，希望他能使用好这一盘的对阵经验，准备第三场战斗！”

柯洁今天用自己擅长的复杂战斗一度赢得了场面上的优势，在主厅现场挂盘解说的古力非常激动和乐观，对搭档张璇说，“张老师，我们今天有希望见证历史啊！”

柯洁战前承受了巨大压力，5月23日，他首战与AlphaGo激战289手，最终输1/4子，赛后，他说这个版本AlphaGo已经接近“围棋上帝”。

24日上午，DeepMind团队在人工智能高峰论坛上披露此次与柯洁对战的AlphaKe版本有超越与李世石对阵的AlphaLee三个子，此言一出，棋界震惊。柯洁马上在微博上回应，“早就听说新版AlphaGo的强大……但……让……让三个？我的天这个差距有多大呢？简单的解释一下就是一人一手轮流下的围棋，对手连续让你下三步……又像武林高手对决让你先捅三刀一样……我到底是在和一个怎样可怕的对手下棋…..”

职业棋手李喆说，“当代最强的职业棋手对最强的业余棋手，也基本上让不动两子，更不用说三子四子，职业高手以前普遍认为，即使是围棋上帝也只能让自己两到三子。”

聂卫平断言让三子的说法并不成立，芮乃伟指着我和另外一个记者说，“这意思是你们两个跟我之间的差距，比我跟AlphaGo之间的差距还要小一点。”

AlphaGo是否真的已经达到了围棋上帝的全知？它究竟进化到了什么程度？是否还会继续进化？24日午餐时，徐莹和江铸久、芮乃伟夫妇找到哈萨比斯一问究竟，下午的专访中，媒体记者也对此表示高度关注。很快，AlphaGo团队给所有媒体发邮件郑重申明解释此事，“新版本的AlphaGo，已经过几百万次的自我训练，并在检测旧版本弱点方面表现出色。也因此，新版本的AlphaGo可以让旧的版本三个子。但当AlphaGo与从未对弈过的人类棋手对局时，这样的优势就不复存在了，尤其是柯洁这样的围棋大师，他可能帮助我们发现Alphago未曾展露的新弱点。这样的衡量标准是无法比较的。对于本周的第二轮和第三轮对局，我们拭目以待。”

图/徐梅

古力和樊麾在赛后为现场观众和媒体做了简短复盘，樊麾是被AlphaGo击败的第一位人类职业棋手，他透露柯洁开局的落子选点和次序也被AlphaGo评估为最佳选择。

对阵中柯洁展现出当今围棋第一人的惊人实力，高潮迭起，当看到他并没有纠缠于左下角的劫争，而是顺势将右下角拉出，反攻黑棋中腹时，古力为他击节叫好，“越来越接近秋香姐啦！”张璇问他，“这是什么梗？”他说，这是《唐伯虎点秋香》的一句经典台词，意思是“唐伯虎胜利在望啦！”

现场观众和媒体也激动得鼓起掌来，期待去年李世石第四局逆转击倒AlphaGo的惊喜能够重现。

战斗波及全局时，樊麾称盘面上至少七个大龙震动不定，张璇解说时称变化太复杂了，“很难看清。”

柯洁落子时手抖了一下，古力说，“他这不是绝望的紧张，而是看到机会的紧张！”

柯洁赛后说自己当时心跳极快，“我摁住胸口，想要心跳得慢一点！”就在人们乐观地以为柯洁即将迎来胜机之时，AlphaGo展现出乱战之中的控制力，下出黑119，聂卫平惊呼，“我下辈子也想不到这一步”。随后的劫争中，AlphaGo计算非常精确，柯洁说自己有些心急，最终输掉劫争，只获得提掉黑棋两子的补偿，局势一落千丈。“蛮后悔的，自己再多想想就好了！还是太紧张了！”

哈萨比斯称柯洁和AlphaGo带来了一场来自未来的比赛，他在赛间发送推文，“难以置信！根据AlphaGo的评估，柯洁下到此时表现完美！”他说自己发此推文是向柯洁表示最大的尊敬，“对全球的围棋的爱好者和选手们来说，AlphaGo的目的就是让大家看到柯洁今天的表现是多么的出色。人机对阵的目的，就是希望让人和机器都接近完美。”

赛后新闻发布会因为几个听上去有些跑题的问题，气氛变得欢乐起来，柯洁也露出了笑容。

有记者问，如果用古力替换面无表情的“人肉臂”黄博士，柯洁会不会感觉舒服点儿？

“黄博士真的就像一个AI一样，我真的非常佩服他！”柯洁忍俊不禁，说自己比赛中“很好动，总想着舒展一下身体，但是黄博士永远一个姿势，一坐到底。”本次比赛双方各有三个小时用时，柯洁两次比赛都没有吃午饭，但席间会起身去洗手间或者吃点点心、水果，“黄博士不吃东西，连厕所也不上，这是怎么做到的？”

哈萨比斯也为“狗狗”开局第一个落子向柯洁道歉，“在它，棋盘是没有上下之分的，只有左右。”虽然有悖于人类棋手礼仪，柯洁大度地表示，“狗狗”不必拘礼，“如果是人类棋手这样下，那他可能是有针对你的情绪挑动，但是它是没有情绪的，所以没关系的。”

柯洁认为AlphaGo执黑表现更佳，他表示第三盘自己愿意再度执白，跟AlphaGo展开攻防，“AlphaGo出现后，不仅是下棋，我整个人都被改变了，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变化如此之快，我一个凡夫俗子能够决定些什么呢？相对于AlphaGo，我也就只知道一点围棋的竞技规则而已，棋道一百，我也就知道其中一二吧！尽管AlphaGo也不能被证明已经穷尽了变化，但是我下不过它，它就是‘围棋上帝’。可我不喜欢安乐死，第三盘我会尽全力好好下，再来一次激烈攻杀！我非常喜欢这样下，有一种跟人类棋手对弈的感觉。”

“有了AI，人生还有意义吗？”李开复在新书《人工智能》中写道，“《真实的人类》里，合成人曾说：‘我不惧怕死亡，这使得我比任何人类更强大。’而人类则说: ‘你错了。如果你不惧怕死亡，那你就从未活着，你只是一种存在而已。’”

文/本刊记者 徐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