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不了的美剧，扯不完的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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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书单

《未来简史 (Homo Deus) 》

《眨眼之间 (Blink) 》

《二分心智的崩溃：人类意识起源 (The Origin of Consciousness in the Break-down of the Bicameral Mi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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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地，最近又追了很多剧。追剧多有很多好处，但追的太多，有个坏处就变得明显：推荐困难症……朋友求推荐，我什么也想不起来，或者说，因为选择太多，难以决定从哪里说起。

熬过推荐困难的困扰，今天提笔写一篇，因为下面这4部心水好剧，有些神奇的共同点，值得拎出来聊一聊。

《真实的人类 (Humans) 》

《西部世界 (West World) 》

《地球百子 (The 100) 》

《神盾局特工 (Marvel’s Agents of S.H.I.E.L.D) 》

▲《真实的人类 (Humans) 》

▲《西部世界 (West World) 》

▲《地球百子 (The 100) 》

▲《神盾局特工 (Mavel"s Agents of S.H.I.E.L.D.) 》

对于美剧迷来说，这些都是耳熟能详的作品，其中《西部世界》更是在2016年占尽风头，突破了美剧迷的小圈子，被大众追捧。这4部剧都或多或少提到人工智能和人造人。

《真实的人类》和《西部世界》主线为实体的人造人获得意识觉醒的过程；而《地球百子》和《神盾局特工》都出现了实在的人类被超级人工智能（Artificial Super Intelligence, ASI）完全控制，沉浸在虚拟现实世界无法摆脱的剧情。

今天先聊聊《真实的人类》和《西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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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对比水准，这两部剧的编剧和制作属于同一档次。但要从价值观和底层逻辑的深度来比较，《西部世界》远胜《真实的人类》。

《真实的人类》由英美编剧联合打造，描绘了一个人造人 (Synth) 与人类共存的世界。Synth是人类的全方位助手，无处不在。它们可以帮人类处理无数基础服务工作，比如大体力劳动；充当门卫、保姆等。这些机器人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因此，他们其实就是长得和人一模一样的机器工具。

当然，就算把它们叫做“工具”，这两个字也无法完全描述他们。这些人造人拥有非常强大的人工智能。他们基本上可以完成人类所有的事情，包括做爱——在剧中，家用机器人还有18禁功能，某男配就没有控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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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剧情还没有转折的话就要被弃剧了。Synth的发明者，为了拯救自己溺水濒死的儿子，把他改造成了半人半机器的合体。他有人类的躯体，但有一个数字化的大脑。同时，他还制造了几个Synth保护他的儿子——当然，这些人造人是与众不同的——他们拥有自我意识，可以像人类一样思考、感受。和《西部世界》一样，两部剧都在描绘人造人从无意识到有意识的觉醒过程。

《西部世界》火得不要不要的，很多人都看过，或者被剧透过……如果你还不了解它，这里有一个极简介绍：

《西》的故事设置在一个人为建造的社会，类似美国早期西部，一个法律涣散的野蛮世界。设计师制造了很多逼真的人造人，并设定不同的故事线，让人类在里面和人造人互动，寻找刺激。后来，很多因素交织在一起，个别人造人意识觉醒了。他们的觉醒很有哲学意味: 人造人通过不断地冥想与反思，最终意识到自我的存在。

相比之下，《真实的人类》里的意识觉醒则显得……简单粗暴……

人类写了一段代码，推送给人造人，然后，它们就慢慢觉醒了 (WTF) ……更搞笑的是，编剧还设置了这样一个细节，那就是这些人造人，是有开关的，所以你可以像拔电源线一样，把它们关掉……

只消按一下它们下巴上隐藏的开关，人们就能把人造人关掉，不管它有没有意识觉醒。关机之后呢？插上数据线，你也可以抹掉它们的意识哦，棒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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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若要深入到价值观和底层逻辑上，《西部世界》确胜于《真实的人类》。前者提出了一种意识觉醒的理论，而后者则简粗得用一段代码更新就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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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我打算把注意力集中到《西部世界》上。话说，《西》剧中的意识觉醒理论到底是神马？

在之前的一篇文章里，我提到了这种理论基础：二分心智 (Bicameral Mind)。在《二分心智的崩溃：人类意识起源》一书中，作者Julian Jaynes认为人的自我意识是从二分心智进化而来的。说到二分心智，我们可以用度娘的介绍来简单了解一下：二分心智理论发现，人类直到大约3000年前才具有完全的自我意识，在此之前，人类依赖二分心智（bicameral mind）——每当遭遇到困境，一个半脑会听见来自另一半脑的指引，这种指引被视为神的声音。人类社会日趋复杂，这种二分心智也最终坍塌，人类现代自我意识被唤醒。

和《西部世界》微妙的关联在于，整部剧的理论基础，可能就来自Jaynes的这本书。最直接的证据是，《西部世界》第一季最后一集的标题正是“Bicameral Mind”，也就是二分心智。

……编剧将所有人造人都设定为二分心智。在他们的大脑中，人类工程师充当着“上帝”的角色，对它们进行全方面的控制。

——《这么神奇么？》

作者也举了一些例子，来说明他的观点。比如，他引述了一些真实存在的，脑海中出现幻听的例子。

……这些存在于人脑中的声音，在正常人身上也会持续出现。在一些讲座上介绍了书中的观点后，有些人会来分享他们听到的声音，有些甚至让我感到很惊讶。有一个生物学家的妻子，她每天早上整理床铺，或者做家务的时候，都会听到已过世的祖母的声音。这声音很清晰，甚至还是有意义的对话。这件事吓到了她的丈夫。她从未跟丈夫提起过，因为这听起来像疯子才会说的话。

——《二分心智的崩溃：人类意识起源》

在书中，这样的例子还有不少，但Jaynes的观点始终令人感觉很难站住脚。因为这些例子就像特意搜集的，专门把有利于自己的例子集中放在一起。作者只举了几个有幻听，并且不是精神病患者的例子，就拿来“印证”自己的理论了。这种论证显然是不严谨的。这也导致他的理论尽管听起来不明觉厉，但总令人感觉不太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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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种不可靠，是因为Jaynes的著作有待推敲，还是这理论本身就不可靠呢？

畅销社会学作家格拉德威尔在《眨眼之间 (Blink) 》中着重强调潜意识的作用。他举了很多例子来说明，人的潜意识具有很强大的计算和思考能力，而且会在我们的意识开始起作用前，就给出一些判断，并且传达给大脑。而且他发现，这些预判往往很准确。

问题在于，我们的意识过于强大，而潜意识往往通过感性的方式传达给我们，比如感受、直觉、爱。这样一来，“盲目自信”的意识可能就会忽略来自潜意识的提醒。

格拉德威尔给我们介绍了一种分析信息的心理学方法：薄片分析法 (Thin Slicing)。在人们开始动用意识对某件事进行分析之前，我们的潜意识早已开始忙活。潜意识只需要少量的信息、极少的经验，就可以找出事物和行为的规律。这便是薄片分析法。

与之相对应，以色列历史学家赫拉利在新书《未来简史》中，也有类似的观点。但他更激进地提出，人类的自由意志，可能从来都不存在。因为，我们每一个决定在到达意识层面前，都已经被做出了。赫拉利在书中提到，科学家甚至可以在人类的大脑意识到答案前，就通过仪器预见到被测试者会做出什么选择。

如果“自由意志”的定义是，我们可以按照我们自己的欲望去行动，那没错，人类具有“自由意志”，但与此同时，黑猩猩、狗甚至鹦鹉也有“自由意志”。当鹦鹉Polly想吃饼干的时候，它就会去吃饼干。但那个价值连城的问题应该是，人类或者其他动物，是否可以在最开始就自由地决定自己想要什么欲望。为什么Polly想吃饼干而不想吃黄瓜？为什么我想买一辆红色的轿车而不是黑色的？我的欲望并不是由我自由决定的。这些欲望都是由大脑经过一系列的生化过程产生的，它们产生之后，我们就有了“我想要怎样怎样”的欲望。产生欲望的过程也许是既定的，或者是随机的，但绝对不是“自由”的。

——《未来简史》

赫拉利并没有说这种产生欲望的预判是潜意识的杰作，他只说大脑中一系列生化反应，这个过程已经决定了某些事情。这种生化过程，或许和我们还不甚了解的潜意识，有着密切的关系。

峰回路转，如果把话题转回《西部世界》和《二分心智的崩溃：人类意识起源》：“二分心智”中那个存在于人类脑海里“神的声音”，似乎就像一连串生化反应，就像现代人的潜意识。讽刺的是，尽管如今大部分正常人不觉得自己会被某种神圣的意志控制，但赫拉利在《未来简史》中列举的大量科学实验，仍然指出了另一种可能性：我们从来就不是自由的，大脑深层的某些东西，自始至终在控制着我们。